此后好事者陆续将零星汉画石增置祠内,并且拓墨流传,中外书刊广为著录,毕沅、瞿中溶、容庚等作了专门的考证和著录。1941年,美国学者费尉梅根据画像拓层对祠堂进行复原,但未能解决全部祠石的复原。1981年,中国考古工作者通过对原石全面考察,重新对武氏祠进行配置复原,确证包括武梁祠、前石室、左石室 3 座祠堂,不存在后石室。
武氏墓群石刻中的汉石精神
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,为加强这批珍贵文物的保护和管理,在此设立文物保管所。1961年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1964年,将位于坑中的双阙原位提升现地面,其上建了高大宽敞的保护室;1972年,又将祠石从旧屋中拆出,移置阙室内四周石台上。1981年蒋英矩在进行全面考察后进行了配置复原,提出了“后石室”并不存在的确证。
坐落于山东省嘉祥县城南的武氏石刻,集文史记载,雕刻绘画于一身。上溯先秦,融会两汉;雕古画今,凝思石上。正是汉代大统一思想文化的产物于反映,它以儒为主,儒道互补,仙道五行思想杂糅,富有兼采众长的特色,与史记,汉赋,淮南等名篇巨制先后在不同的领域各领风骚,共同构成泱泱大汉的时代精神与风貌。我们完全可以称武氏汉画石刻为“汉骚石赋”:汉化楚风,赋于石上,即骚赋精神的凝化形态。
它既关注人生治世,热爱现实生活 ,又充满理想与崇拜,富于想象与超脱;既有儒家的现实描摹,又有道家的浪漫畅想,呈现中原古典理性与楚巫浪漫主义的二元交融;成为中国古代又一伟大艺术传统。
它采用平面浅浮雕即“离地凸起”的雕刻技法,烘托突出浑圆雄壮的造型,纤细遒劲的线条穿绘着逼真的细描,工整流畅圆润端庄,颇富体积感,运动感和力度感。潘天寿在《中国绘画史》中赞叹武氏石刻:“其高古朴茂,琦玮谲诡之趣,诚非想象所及,虽其形象之表现,没有不合理处,然能运其沉雄之笔线,以表达各事物之神情状况,而成一代特殊之风格,非晋唐人所能企及”。它以永恒不朽的价值与魅力,展示这中华民族辉煌的过去,也昭示着民族复兴的未来。
我想,两千多年的艺匠石工们,又岂料这手下顽石也有腾达飞天之日;如若有知,他们还会敞开那雅拙而又浪漫的情怀吗?
其实艺术这玩艺儿,大都是漫不经心的结果。“艺术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”,只要是先知这一笔将成为典范,那一刀将载入史册,也就无法“游于艺”并“行之远”了,何况那又是为他人营墓造穴,为自家混几文饭钱,犯得着孜孜讫讫,呕心沥血吗?悠着点,悠着点不妨想想乡邻的耕织之苦,朱门的宴游之乐,天上的青龙朱雀,底下的鸟兽禾木......待想走了神,想出点味,手下的石头也就有了体温,有了灵性,从而石破天惊,有了两千年后的不朽!
其实该朽的已灰飞烟灭朽去了,这才见出不朽的道道来。瞧那“朱雀桥边”,“乌衣巷口”的崇楼深堂,华车丽辇不是早已随它们的贵主一同朽去了吗?荒冢一堆草没了吗?留下点影子来,既是石头的宽容,也是历史的苛刻——幸运也罢,尴尬也罢,好歹算个见证。两千多年,实在是条很幽冥的隧道,实在是堵厚重的墙;一下子钻进去且跳过去,岂不是件很开心的事?古希腊的哲学家曾幻想在时间隧道里也能像在空间里遨游,其实在汉画石刻前就可以这样做到。既知有汉,遑论盛唐,只有这时,我们才会确确实实而不是含含糊糊地自认是“汉家子孙”。面对那粗粗拉拉的石头,你说这感觉奇妙不奇妙?
并不是所有得人都能找到这种感觉。古与不古,也在一念之间。面壁一时便“上穷碧落之高远,下极大海之奇观”“心游万仞,精骛八极”的不是没有;但数典忘祖,浮躁的人们慕名来转一圈,走时连呼上当的却真不少。其实上当的倒是那石头。三尺黄土下,千载风雨中,本是躺的坦然,睡的黑甜,又曾招着惹着谁了?何必非要站出来让不孝子孙们幽思或遗憾?
“花如解语应多事,石不能言最可人”。石为浓缩的天体,石为可收藏的大自然。丘园石雕,长于院落笙歌。那厚厚道道得说不出话来,睿智得不说出话来,我待要替他说上几句,想了想词儿,却也无言。
石立万仞,无欲则刚,无言独化----这恰是与天同契的“汉石精神”。